双螭耳玉杯

TIME:2015-09-21

上世纪七十年代,南京江宁将军山明黔国公沐叡墓的发掘可谓是当年轰动一时的重大考古发现。该墓等级较高,出土了金、玉、水晶、琥珀、玛瑙等多种材质的珍贵文物两百余件,本文将要介绍的双螭耳玉杯是其中极为精彩的一件。玉杯通高4.5,口径6.5,底径2.1厘米。青白玉琢制而成,因埋藏地下长时间受沁,表面呈现米黄色,且色泽沉稳,通体布满星星点点的赭红色沁斑,观之古意盎然。玉杯敞口,口下稍敛,深腹微外凸,小圈足。杯身雕琢细腻透彻,厚薄均匀,器面及内膛磨光精细,光洁度极好。杯两侧各雕一螭为把手。螭首较扁,头顶独角,卷云式耳,圆目外凸,楔形鼻,缩脖耸身,前爪紧抓杯沿,嘴衔住杯口,似乎做探头欲饮之状。螭身呈弓形,自然形成曲状可执的双耳,脊背近臀处有一长绺毛发向身侧卷曲,后爪置于杯腹的下部,螭尾修长卷曲,盘绕在杯的外壁上。螭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一种瑞兽,因其造型多呈蜿蜒、曲折、攀缘、匍匐状,故人们又称其为蟠螭、螭虎或螭龙等。它的主要特征是躯干四肢似龙,头部似虎,可以说,螭虎是源自虎的造型而赋予龙的神气。古代文献中有关螭的说法很多,东汉许慎在《说文》里这样描绘:“螭,若龙而黄,北方谓之地蝼,从虫,离声,或云无角为螭”;《左传•宣公三年》注称:“螭,山神,兽形”;《汉书•司马相如传》中有“赤螭”之载,释为“龙子”。类似的说法还有很多,它与古代宗教、神话关系密切,人们称其为在天空中奔行的神兽。例如,《楚辞•九歌》云:“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拾遗记》中说:“周灵王登昆昭之台,忽见二人乘云而至……乘游龙飞凤之辇,驾以青螭”。螭纹是我国古代一种常见的重要纹饰,它在玉器图案中的出现要比龙纹稍晚一些,在战国时期才开始,并逐渐形成独立的装饰图案,此后一直延续到元明清时期。不同时代的螭纹有其各自鲜明的特点,就明代玉器上的螭纹雕琢风格来说,宣德以前的螭纹与元代螭纹比较接近,长发,人字形肩,眼、鼻、等五官极紧凑地集中在脸的前部,身细长,琢磨不甚圆润;时代稍晚一些的螭纹面部结构就略微复杂些了,下颔部向前凸出,琢磨也较为细致。

螭在古代传说中有着好酒贪杯的习性,作为酒器的装饰并不希见。明代以双螭作杯耳的玉器作品存世不少,大多为传世品,故宫博物院、天津艺术博物馆、常熟博物馆、台北故宫博物院、法国吉美博物馆、伊朗德黑兰考古美术馆等都有收藏。出土于墓葬的器物除了本文谈到的这一件以外,著名的还有出自北京右安门外明成化万贵墓的一件,现藏于首都博物馆。万贵其人,可谓身份显赫,他的长女是明宪宗朱见深的宠妃万氏,万贵妃的弄权曾引发了宪宗皇后吴氏被废、纪淑妃暴薨、太监张敏吞金自杀等一系列宫廷事件。万贵死后,追赠“骠骑将军锦衣卫都指挥使”,丧事由侍奉皇室的官署主持操办,极尽哀荣。同样的,南京将军山出土的这件双螭耳玉杯的主人沐叡也出身显贵,他是明初开国功臣沐英的十世孙。

这件双螭耳玉杯通身遍布的赭红色沁斑十分独特,结合各种专著和众多学者的研究结论,古玉带红色的原因大概有四到五种,一是山料经次生氧化产生的“糖皮”;二是水料经次生氧化产生的“秋梨皮”;三是玉料本身在土中就受了沁,后成器后又经人体盘摩,逐渐转变的“熟红”;四即人工染色;还有尚待验证的第五种可能即所谓“血沁”。这件双螭耳玉杯沁色的由来应是第三种原因,即受沁变白的古玉因长期盘摩而变成赭色,浅沁处会变为赭黄,深沁处会变为赭红。这种现象为玩玉者所熟知,但迄今尚未有人对这一现象作出科学合理的解释。台湾学者邓淑苹女士曾提出过一个大胆的猜想:也许因为白沁的古玉结构变松,盘摩时人体的汗水提供了丰富的氧,人体的热量更加速了玉质中氧化亚铁被氧化成三氧化二铁,而后者的成分与褐铁矿相同,使得白沁的部分转趋为赭红色,也算是一种“次生氧化的结果”,这个猜想是否正确,就有待于科学实验的证明了。同墓还出土了一件夔龙纹金链玉提梁卣,从其纹饰特征判断应为宋代器物,也是通体布满赭红色沁痕,受沁特征与此器如出一辙,推测这两件器物都是墓主人生前收藏的爱物,时时盘摩把玩而形成了美丽的沁色。